编者按
绍兴路是*浦区西部的一条小马路,东西走向,东起瑞金二路,西至陕西南路。原名爱麦虞限路(RouteVictorEmmanuelⅢ),年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修筑,以意大利国王名命名。年汪精卫*权接收租界时改名绍兴路。沿路传统上为住宅区,著名建筑包括9号(原法国*人俱乐部,今上海昆剧团)、18弄金谷村、74号张群住宅(今上海文艺出版社)等。建国后,此地搬来了很多出版社和出版管理机构,绍兴路一度成为“出版一条街”。
气品脱俗的绍兴路,最适合小清新们背着单反,悠哉悠哉地逛上一下午。在转角处,邂逅一家咖啡店;恍惚中,又仿佛听到了游园惊梦的折子戏。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本文作者是一位曾负笈英伦的海归妹子,来自“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南京,且看看她的笔下,绍兴路是如何“文艺感爆棚”的吧。
文
谢园园
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有两个上海,一个是华灯璀璨光怪陆离的十里洋场,一个是充斥着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的石门弄堂,一个新一个旧,一个动一个静,竟也和谐融洽地在这一方土地相安无事。之前朋友来上海看我,我对她说上海的精髓在浪漫的街巷静谧的小道,就像英国的精*在乡村一样。走在被阳光浸润的小街小巷,踩着浓密的梧桐树荫,慢慢看过路旁几近百年历史的老洋房,会觉得时间、空间似乎对待这里特别的宽容。
正如王安忆在《长恨歌》中对老上海事无巨细到夸张的描述那样:“这种弄堂的房屋看上去是鳞次栉比,挤挤挨挨,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虽然微弱,却是稠密,一锅粥似的。它们还像是大河一般有着无数的支流,又像是大树一样,枝枝杈杈数也数不清。它们阡陌纵横,是一张大网。它们表面上是袒露的,实际上却神秘莫测,有着曲折的内心。”
天气出奇的好,正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遂决定去号称上海最文艺的马路——绍兴路蹓跶蹓跶,惊奇的是来上海第五年了居然第一次来这,惊喜的是盛名之下名副其实。绍兴路可以说是一条不起眼的马路,从东到西,不过五百米的样子。与周遭繁华的淮海路、陕西南路相比,稍显寂寥。路边的法国梧桐,百年老洋房上斑驳的色彩,经过岁月洗刷的房屋,一直保持着某种私密性。近百年来的浸濡,使绍兴路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一踏入绍兴路,周遭的车水马龙嘈杂之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也沉淀了下来。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在《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原著里,娇蕊和振保爱欲纠缠的地方就在福开森路(现武康路)上一家匿名的公寓里,张爱玲貌似非常钟意让福开森路成为外遇纠葛的温床。
可是,香港导演关锦鹏在拍《红玫瑰与白玫瑰》时,偏偏不买武康路的账,一定要让陈冲演的娇蕊在绍兴路50号的阳台上梳头。当时关锦鹏看中的是昆剧院对面的一幢小洋楼,二楼有一个相当玲珑的阳台,枣红的铁栅栏弯曲成玫瑰花的形状,通过两扇窄窄的落地玻璃窗通往内室。不过,当年的50号居民不愿宁静的生活被打破,纵使关锦鹏名气再大也没答应拍摄请求。
大亨杜月笙的风流韵事
绍兴路54号,网传是上海滩传奇大亨杜月笙为四姨太造的花园洋房。当年,杜月笙的四姨太与其母、其妹以唱京剧小曲谋生,杜月笙看戏之时,看中了三母女的美貌,便托媒人提亲,媒人问及他想娶的是“大的、小的、还是老的?”他只是点了点头,媒人当即明白了意思,随后向母女三人游说,面对霸道总裁杜月笙,三个弱女子只有乖乖服从。这个道听途说的故事有点污,但不妨碍这栋多年历史的老洋房看上去古典庄重,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设计之手。如今已改造成闹中取静的餐厅,运气好时还能误打误撞瞧见了里面正在举办的婚礼。
编者补充
上海市档案馆出版的《档案春秋》杂志里有一篇署名章济塘的文章,其人从小在绍兴路度过童年,撰文说明祖父章荣初的“实业救国”之路,似对绍兴路54号的来龙去脉增加了新的说法。章济塘谈到,绍兴路54号原为美国领事馆兴建的侨民俱乐部,建成后未曾使用就因故出售,祖父章荣初以两*金购得,实乃章家旧居。章荣初是民族资本家,曾在沪开办纺织印染厂等。上世纪30年代的十里洋场,鱼龙混杂,黑道白道横行,即便有一定身价地位,依然如履薄冰。为了找个靠山,年初章荣初经*炎培推荐,拜杜月笙为师,加入了年成立的杜月笙自任名誉理事长的“恒社”,并成为“恒社”核心九名常务理事之一。而现在的绍兴路54号内有两幢房子,两幢之间原先有隔墙开一小门,解放后墙被拆去打通为一个院子。隔壁那幢名义上是杜月笙买下孝敬师傅——青帮大佬陈世昌的,却抵押给章荣初。或许,有了这样的故事,才有了绍兴路54号曾是杜月笙的寓所一传,由此也增添了绍兴路的知名度和神秘感。54号里还有一个叫“笙馆”的高级私人会所,会员多为企业老总。
54号另曾是上海人民出版社旧址。上海人民出版社前身是华东人民出版社。年3月,由新华书店华东总分店编辑部和出版部组成,地址新乡路1号。由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领导。同年7月,社址迁至绍兴路54号。8月,华东画报社并入,增设美术编辑部。年8月,美术编辑部划出,另行成立华东人民美术出版社;文艺等其他出书业务划给有关出版社。年1月,随着华东行*大区撤销,改为上海人民出版社。现为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成员单位之一,地址在福建中路号世纪出版大厦,编者致电获悉,目前绍兴路应该已无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办公人员了,至于何时迁出,对方似也不十分明确。
最美的汉源书店
27号汉源书店走的是那种咖啡馆+书店二合一的文艺路线,老板是尔冬升的堂弟尔冬强,现已然成为了绍兴路的标志地点。书店的门楣,没有张挂显眼的店名招牌。隶书字体的汉源书店四个字,与四周的边框组合在一起,像极了一枚印章被落款盖在了落地窗上。去的时候人太多没有座位,只在书店里瞻仰了一番,记得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气质出众的短发女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好友不禁感叹:安静看书的人真的会发光呢。
在汉源书店进门处弧形书架上,有许多外面很少见的画册,其中一本上面就有张国荣年来上海拍摄《风月》时留下的花絮照片。有一次在上海开演唱会,张国荣曾独自泡了茶,坐在汉源书店里翻看藏书,消磨了一下午。临行前,他还轻声抱怨,要不是晚上有演唱会,他可以在书店里呆更长时间。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汉源书店还在这里,人世沉浮早已物是人非,多少唏嘘。
上海最接近维也纳的咖啡馆
绍兴路25弄2号Viennacafé(维也纳咖啡)是上海唯一的奥地利式餐馆,能喝到维也纳最流行的维也纳美兰奇(ViennaMelange)咖啡,这家咖啡馆恐怕是上海最接近奥地利的地方了吧。门面很小容易错过,和朋友正是因为它的不起眼才走了进去,索性停下来歇歇脚却误打误撞走进了一个坐满了外国人的小咖啡馆,往里走还有一个洒满阳光的小天井。
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份home-made黑布仑蛋糕和朋友分着吃,蛋糕很惊喜,第一次吃到如此有北欧风情味的糕点,口感湿润酸甜,上层是烤香的杏仁片,蛋糕底下是新鲜的黑布仑,旁边伴着whippedcream,故意不放糖,淡淡的奶油香刚好将甜酸平衡。就在这洋溢维也纳咖啡香的小天地里坐着,无需多言语,静静感受就好。
致我们尚未逝去的出版社情结
绍兴路这条不算长的马路上聚集着众多的出版社,依旧沿用着老式的门楣:上海市新闻出版局、上海文艺出版总社、上海音像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不胜枚举。这些出版社见证了纸媒的兴衰和时代的更迭,曾经辉煌的历史映衬出如今的一丝丝无可奈何。
还记得小时候总幻想,要是长大了能进出版社工作,成天与文墨打交道该有多好。房间抽屉里如今还留存着上海文艺出版社下辖的《故事会》、《金色年代》等杂志,封面上已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到底是从何时起丢掉了去报刊亭买杂志的习惯呢?已经多久没有品尝到拿到新一期杂志的喜悦感了?手里的Iphone、Kindle已在不痛不痒中改变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阅读习惯,不少人却还是对纸质书情有独钟,真希望这种出版社情结能够逝去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生活的味道文元坊
绍兴路96弄文元坊,是目前上海保存最完整的石库门之一。家家户户的衣服和床单在户外晾晒着,透露出寻常人家的质朴与市井味。时不时能看见小猫咪悄悄爬出,在墙头的老藤和台阶的陈年青苔旁懒洋洋地晒太阳,还有老爷爷老奶奶在午饭后领着小孩出来闲逛,和邻居打招呼:“吃饭了伐?”吴侬软语的抑扬顿挫很是动听。
绍兴路很窄,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周围既没有公交也没有地铁,最近的地铁站是陕西南路或打浦桥,下了站都得走上一段,好在沿途最不缺的就是情调,各种咖啡店、甜品店、鲜花店、古玩店、手工艺品店,不知不觉就已走到了绍兴路的路口。夏日炎炎,此处枝繁叶茂、树影斑驳,邀上三五好友,去感受一下这种几乎不属于都市的闲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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